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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丽之宴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37
施泠被他攥着手心出汗, 有了潮意。
黑暗中, 这种温热的潮湿的感受,像蛇在夏日午后的洞穴中爬出来露了头。
大抵是这世上, 湿与暖,性与欲,情与爱, 皆是相通的意境。
施泠感受到这份濡湿。
她又试着抽了自己的手。
池骋眼角含笑,见好就收,松了她的手。
他尽量把椅子离地拖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勾着施泠的腰拥着她出了会议室隔间。
他们出了隔间, 走廊安静得要命, 除了熬夜学习的, 不少人趴在桌上小憩。
灯光分布得也不均匀。
池骋搂着她,一道穿过一片片或明或暗的区域。
像是驶过无人的隧道。
他贴着她的耳畔,“一起睡一会儿?”
他示意了一下休息区域, 那边有几个长沙发,零散地躺了几个休息的人。
施泠点头。
两人都疲倦得要命, 其实到现在为止都已经连着一周没睡过一顿好觉了, 为了赶各种作业,每天顶多睡眠时间久4、5个小时。
他们找了个靠里的沙发坐下来,池骋自然而然地搂她靠近, 让她倚在他肩颈处。
池骋一向注意形象,大约也是累狠了,下巴一片青黑的胡茬都出来了。
施泠细看他,他的卧蚕几乎被黑眼圈盖着,因为之前睡了一会儿又睡不够,眼底都是淡淡的血丝。
施泠看了眼他,低声喊他。
“池骋。”
池骋应了一声,他说话时候,她靠着他的肩,都感受得一清二楚那种震颤。
施泠没了下文。
池骋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手,“睡吧。”
池骋用围巾把两人裹紧了些。
两人还有太多的话没说,就已经相拥着睡着了。
施泠在他怀里睡得格外安稳,她许久没有睡得这么熟。
醒来时候愣了愣,入眼是他的一片胡茬的下巴,和窗外纷飞的雪花,夜幕仍然沉沉没有丝毫天光。
池骋已经醒了,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她的手。
施泠问他,“几点了?”
池骋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刚睡了半个小时,现在三点。”
施泠嗯了一声,坐直抻了抻腰。
“走吧。”
他们组的作业仍没做完,今早九点是最后的提交时间。
两人各自回了会议室。
到了清晨时候,池骋那组已经先做完了,施泠这边还差一点儿。
他就到施泠这组的meeting room等她。
几人都不由得多看他几眼,都认识池骋,就随口开他玩笑,“怎么着?看上我们施泠了?”
池骋跟他们开玩笑,“怎么不说她看上我了。”
作业快做完了,几人都有心思玩笑,听了就开始逗他们。
“那说得也很有道理。”
施泠听他们说了一会儿越说越过分,清了清嗓子,他们才回归正题没有再打趣。
施泠他们最后检查了一遍,其中一个人负责上传到网上系统里。
几人熬了一整个通宵,这会儿做完,有种并肩作战风雨同舟的自豪感。
一起叠了个手甩开,笑声不断。
他们说了不当电灯泡,收了东西先走,故意把池骋和施泠留后面。
一拨人前后出了图书馆。
到了冬至附近,英国的纬度注定了黑夜的漫长。
都到早上七点了,才见天边一点儿晨曦。
在图书馆呆了整整一天,让人几乎忘记了时间。
出门来见地上一层积雪,仿佛一夜间银装素裹,天地苍茫。
门前的圣诞树,白色的雪压了枝头,这回才真正有了圣诞之意。
不远处是打着雪仗笑作一团的人。
人间处处是欢声笑语。
他们站了片刻,从图书馆的屋檐出去,真真切切站在簌簌飘落的雪花下。
池骋低了头,伸手替她紧了紧围巾,把她羽绒服上的帽子扣下来,“下雪了。”
施泠把手揣进口袋里,“嗯。”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看着地上自己走出来的脚印,踩在无人践踏过的雪上,把那样的松软踩实,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
两人回到房间门口,各自开了房门,都顿了脚步。
203静悄悄的,但是从地毯上的水印可以看出来,方泽和赵永斌已经回来了,大概在补眠,除了厨房留了一盏灯,其他地方都安静又幽暗。
两人的目光里都有许多东西涌动,又有许多话要说。
撑着门对视了片刻,忽然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池骋哑着嗓子,“起来说。”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被雅思推着赶着走。
分开到现在,头一次在对方眼底都看见了缱绻的情意,失去过才知道珍贵,不愿意这般草率,状态疲惫地重新相拥。
不如踏实地得一场安眠,醒来再互诉衷肠。
情爱真是人间最巧夺天工的造化,远胜过风花雪月的精巧。
隔了一堵墙,仍觉得那绵绵情意能透了墙,似无形的线牵连彼此。
在这样的雪天睡得格外踏实。
池骋起来以后,倒是不急着去寻她。
他洗了澡,优哉游哉地把头发吹出造型,把下巴上的胡茬刮得一干二净。
换了身酒红色的大衣,确认自己打扮得比往日更有味道。
浑身上下,高领毛衣之上只露了一张脸,然而那身气质就似酒香,勾得人进巷子里探寻了。
池骋这才不急不缓地敲了施泠的门。
不知是不是圣诞将至,他们出了宿舍楼,外面漫天的飘雪仍然不停地下。
英国的宿舍都是不超过四层的低楼。
附近原本是大片的草地和树,现在被茫茫的雪尽数覆盖,分不清何处是草地何处是马路,甚至也分不清何处是天际何处是地面。
放眼望去皆是雪国的世界。
宿舍楼下一片地上是横七竖八的脚印,还有几个歪歪斜斜的雪人,大概是先前有人已经打过雪仗了。
他们再往远一点的地方走,走到一片无人留下痕迹的地上。
每一脚踩下去,几乎都没过了脚踝以上。
池骋作为南方人,见到这么大雪次数屈指可数,弯下腰来,伸手捏了个雪团。
他还没起身,颈窝里一凉。
施泠已经捧了一撮雪,往他衣领里灌。
她打得雪仗多,这不过是最寻常的法子,池骋一时不察,打了个寒颤。
他回头看她,施泠忍不住勾了唇,虽然抿着嘴仍然看得出得意的笑意。
池骋的眸子漆黑如墨,同他周身的莹白相比,像是天地间最动人的漩涡。
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看到施泠有些发虚,正要退后两步。
池骋已经起了身,拦腰把她整个抱起。
施泠猛地失了平衡,被他抱着在凹凸不平的雪地上转了两圈,更觉得天旋地转,伸手紧紧勾了他的脖子。
施泠开口,“放我下来。”
池骋闷声笑了笑,“好啊。”
下一秒池骋就使了坏,把她轻飘飘地往雪地里扔。
施泠看见他唇边那抹笑意就知道不好,她栽进柔软的雪里,倒是不疼。
池骋就着这个力道,跟她一起摔在雪地里。
他覆在她上方,伸了手,把她的手摊开,十指紧扣地压在地上。
施泠的手心触着他灼热的掌,手背贴着冰冷的雪,被他的呼吸拂在面上,仿佛浑身都冰与火的交织,让她由里燃烧到外。
她还在下陷,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因为被池骋压下来的亲吻陷下去,还是因为两人的体温融了雪,底下慢慢融化了去。
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的唇瓣也带着些凉意,触了她的,温柔地在上面辗转。
起初他的吻都似雪花的飘落,轻柔温存。
后来池骋呼吸重了,力道也重了,他到底是忍不住,在她唇内略地侵城,你追我赶,再不给施泠喘息的空间。
施泠觉得自己越陷越深,那落了树梢上的积雪也似越来越低,都垂落了缠绕着他们,越缚越紧,她退无可退。
两个人吻至彼此呼吸都是热气,睫毛上都是水汽,像是下一秒就能结成冰花。
池骋又轻啄了一口,放开她。
他翻身下去,也躺在雪地里,同她牵着手。
“宝贝。”
“恩。”
等两人都仰面并肩躺在雪地里,才发现自己发梢眉梢睫毛都落了雪花。
施泠闭上眼睛,静静听他说。
池骋语气里带了点儿他惯常的调笑,“这回不嫌我没道德了?”
他说的是背后整Hook这件事,两人之前分手,仙人跳是□□。
施泠的声音从刚才亲热的余韵中恢复,清冷起来。
“你知道我嫌的不是这个。”
施泠开了口,再不藏着掖着,说了许多话。
她最后叹了口气,“你那时候总该提前告知我,解释清楚吧。”
两人都是太过骄傲的人,在一起前,在一起时,在一起后,都隐隐透着较量。
谁都不愿让对方干涉了自己的想法。
不止池骋,连施泠自己都自作主张,直到在机场才通知他要回学校。
池骋笑着认了错,“是我不好。”
施泠摇了摇头,“没有谁不好。”
不过是慢慢的互相为对方,磨合出最适合相处的形状罢了。
池骋偏头看了她一眼,“宝贝,你头发白了。”
施泠没转头,也知道他一样如此。
“你也是。”
池骋清了清嗓子,“我想起来一首歌。”
“恩?”
“要不要听?”
“要。”
“过来亲我一口。”
施泠:“……”
她听出来他语气里的笑意,还是转了身,在他脸上落了一吻。
池骋眼底里都是满意,“听好了。”
“绵绵头上飞花,散聚了无牵挂。”
“谁能求漫天雪地里这温暖长留下。”
池骋唱了几句给她听。
他唱完以后,正了正色,“宝贝,我有话跟你说。”
施泠忽然就领悟到知道他要说什么。
对她而言,她听习惯他的骚话,却听不得他郑重其事的告白。
她伸手去捂了他的嘴,“你别说。”
池骋促狭地笑,含糊不清地问她,“不好意思听?”
施泠被他说得捂也不是,不捂也不是。
她慢慢松了手。
池骋笑出声来,“放心。”
他拽她坐起来,施泠有些疑惑。
却见他旁边的雪地上,清晰地躺了一行字。
“I Love U”
施泠知道他想说什么。
然而真正看见,还是心头震颤。
对池骋这样的男人来说,能说出这样的话,是真的愿意被她驯服了。
她其实不需要他被驯服。
两人以前亲密举动做得多,却从未真正说过这样的话。
她睫毛颤了颤,恩了一声。
拉着他重新躺下。
似乎雪窝里还存着他们的温度。
池骋知道她脸皮薄,没继续逗她。
两人就享受起这份心意相通的静谧。
施泠其实也有话未说,却一样不用说。
他们虽然最初是荷尔蒙相吸相引,爱上对方,却不止是皮相和床上的满足。
池骋是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类型,也是她不曾想过的爱人。
可从施泠认识他起,他就是这般,做事剑走偏锋,仗着自己技高一筹,从来不叫自己吃亏。
他入了她的眼,他的性情也就入了她的眼。
如果他不这般,他就不是池骋了。
施泠想起来在雅思班时候Ivy逗他们,说他们的名字有趣。
有时候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巧合,因为两个人有意,就成了心头的蜜。
所谓遇见他,就是他可以驰骋,而她的所有标准,都可以失灵。
他们以前多有碰撞,丝毫不让。此时此刻却心平气和,心意相通地交握着手,一起躺在漫天飞雪下,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和心跳,任时光白头。
倘若镜头远了,这无边无际的广袤雪地里,不知还有多少对恋人,有不一样的悲喜,相拥相吻。
然而,正如这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雪花,这世间也没有两份重复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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