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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丽之宴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36

施泠闻言偏头看他, 这一路的路灯隔一个暗一个, 他人在黑漆漆的路灯下,侧脸的轮廓被仍然被勾勒得清晰立体, 鼻梁挺拔,眉眼精致。  施泠一向知道池骋五官俊朗耐看,靠得不...

鱼丽之宴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36


施泠闻言偏头看他, 这一路的路灯隔一个暗一个, 他人在黑漆漆的路灯下,侧脸的轮廓被仍然被勾勒得清晰立体, 鼻梁挺拔,眉眼精致。

施泠一向知道池骋五官俊朗耐看,靠得不止是他那点儿骚包的打扮和气质, 吸引得身边莺莺燕燕不断。

在这样幽暗的小路上,池骋指尖夹着烟,半抽不抽地搁在下巴边儿,眉目被烟头那点幽暗的红照着,这么一看更有味道, 有种上世纪的港风美男错觉。

然而她开了口, 说的还是, “我没想好。”

这是实话,今晚撞破池骋偷偷护送她的事情,着实出乎她意料了。

她原以为池骋受了她刺激, 这一段时间,对她都是冷眉冷眼的了。

他被撞破, 尴尬得不止他, 还有施泠。

施泠其实最受不得别人默然的好意。

以前宋立城追她时候,就被奕奕说成温水煮青蛙。

池骋这个人做起来这种事儿,不知道为什么, 就偏生给人一种屈尊感。

池骋听了她这话,没做什么反应。

或许是意料之中,又或许是他今天确实没什么旖旎心思。

等施泠手里的烟也燃尽了。

池骋看她灭了烟头,两人良久都沉默无言。

似乎是谈崩了就无话可说了。

现在这个季节,其实到了晚上都寒风瑟瑟。

尤其是这样的小路,在小山坡底下,两边都是草丛和树木,氤氲了一天的湿气,到了晚上蒙了一层薄雾,寒意更甚了。

他们起先被报警器惊得又急又热,现在静下来待一会儿就显得有些寒风入骨。

池骋语气里透着点不爽,“还不回去?”

他没了刚才慢条斯理问她的耐心,施泠知道他今晚心情不好,还有丢了面子的不爽心理作祟,对池骋来说,哪有一天低两回头的时候。

是让她自己先回去的意思了。

施泠走了两步,粗糙不平的小路上听她脚步声格外清晰。

声音戛然而至,她回了头,勾唇问他,“你不怕我真碰到露阴癖?”

池骋满不在意,他随手把自己手里的烟屁股扔地上,碾了一番。

“就你刚才那个警报声响的,我都起不来,你还怕露阴癖能对你做什么?”

施泠听懂他话里的流氓意思,往他下半身打量一眼。

在黑暗中,目光似网似纱,似勾似缠,有了实质力量。

池骋被她这一眼看得喉头发紧,施泠表面上看着有性冷淡的气质,然而真撩拨起来,她毫不含糊,远不像表面矜持清高。

施泠从侧面看,他喉结的滚动一清二楚。

池骋暗骂一声,正要装模作样扯一扯领口,施泠回头走远了。

**

施泠受了上次教训,尽管没见过露阴癖的庐山真面目,最近她开完小组会都直接离开图书馆,回了宿舍再开电脑继续做。

不像以前总自习到10点以后。

到了这一周,眼看着图书馆前的圣诞树摆出来,商学院的雪花装饰贴上去,到了假期前的最后一周,大家都忙得兵荒马乱。

像施泠白天几乎都泡在图书馆,除了赶个人paper就赶小组meeting。

连方泽这样平时书不翻开一下的,这几天几乎每晚都来敲施泠的门,让施泠帮他看找财报看财报算Ratio,美其名曰抱学霸大腿。

自然是人人都在赶Deadline,施泠进度在方泽前面,不费太多时间的话会帮他看一看。

最后放假前的这周,被称为他们戏称为“死线周”,因为每个人起码在这周迎来3门以上作业的Deadline。

尤其是他们专业,有门金融建模在周二小测,一天内做完线上测试,占最后成绩的20%。

周四交Accounting的个人作业,周五交衍生品的小组作业。

本来就已经够让人疯狂了,创业计划的作业,Hook还来找事。

前几次小组会,Hook都有事来不了。他们就先做了一个假期前要交的,占分数比10%的海报,因为他们做完的,让Hook做了presentation,当几个人平均分工,没计较那么多。

还没到“死线周”时候的周末,Hook找他们meeting。

都想着创业计划这门课交的最晚,假期做也来得及。

池骋这两周疯狂赶作业,遇上Hook这样,前几次meeting不来拖拖拉拉,这周又来添乱的,窝了一肚子火。

不过等meeting时候,池骋还是跟他勾了勾肩以示亲密,毕竟一组里要是闹掰了谁的分数都受影响。

没想到Hook坐下以后,跟大家说了抱歉。

他说他一放假马上回美国,想这周赶一下进度,把小组作业做完交了。

池骋皱着眉,跟他说,完全可以等假期回来以后交的。

Hook摊手,说他申请了下学期去哥本哈根商学院交流,那边开学早,基本上回美国过完圣诞就要去丹麦了。

确实来不及同他们一起做。

几人都是最近赶deadline赶得脸色不好,听了他这话,半天不作声。

Hook显然是前几周把其他作业赶完了,怪不得他一直不跟他们开小组会,现在却要求他们挤了最后一周“死线周”的时间跟他一起疯狂赶创业作业,谁都不会好受。

Hook还在不停地说,务必要这周做完。

“我们可以一起在图书馆做两天作业,大家一起效率高很多,提前做完大家都可以安心过圣诞,而且我听说别的组有的都做完了。”

池骋火气上来,不软不硬地怼他一句,“你可以跟professor申请,换个组来做。”

Hook当然不乐意,现在换组,等于直接把他飞了,再说10%分数的海报都已经交了,换组肯定拿不到这分了。

Hook强调,“我们是一个团队。”

池骋往后靠了靠,盯着他,“你也知道我们是一个团队,之前每次meeting不来,现在要求我们按你的时间走,有尊重我们的意愿吗?”

池骋环顾了一周。

意在问其他几人的意思。

Ajit一向和事佬,大概是他们专业的作业没这么多,看池骋和Hook两人的对话硝烟味十足,他开口劝了劝。

他说的语气委婉,“要不我们先试试,如果做不完就假期大家网上汇总。”

池骋不乐意,几人分工不同,Hook几次推脱meeting,捡得自然是轻松活儿。

可是池骋和施泠两人要预测整个计划未来3-5年内的财务报表,包括具体的进货数,客户数量预测等等,全部要量化才能做得出来。

哪怕之前做了一部分,非要在这一周内赶出来可以想象要有几天不眠不休了。

Christine没开口,看她的态度,也是不大满意Hook这样说一出是一出。

池骋心里有了底,他语气稳稳当当地说了个“So,”要把Hook怼回去。

施泠已经开口了,“还是这周做完吧。”

施泠补充道,“但是Hook必须参与,而且我们Finance这块任务多,必须帮我们分摊。”

施泠把电脑屏幕往池骋那儿转了点儿。

池骋看见她打了行字孤零零地躺在白底Word上。

“如果到圣诞节他更不会做。”

池骋明白施泠的意思,确实照Hook这个尿性,回了美国以后大概更拖拖拉拉,到时候大家隔着时差,沟通起来又费劲,还不如这周大家一起做完了,汇总效果好。

池骋见她说了,到嘴边的话就咽下去,换了措辞,到底是有些不情愿。

语气里还透着警告,敲打Hook,“那就这样吧,希望你是真把我们当成一组的,做不完大家都难看。”

Hook这回应得爽快,自己领了财务报表里比较简单的来做。

几人约好了这几天赶进度,周三一起汇总。

周二那天考金融建模,施泠一个人在宿舍做的,池骋和方泽跟一群人,互帮互助总算做完了。

到了周三,Ajit提前预约好了小型会议室,他们把自己做的都传到邮箱一起看。

池骋拿到Hook做的那部分,匆匆扫了一眼,就觉得不对。

施泠看得认真,她在电脑上已经把有疑问的数据标红了。

这么细细看一遍,几乎半个电脑都是红色,显然不是做得不细致的问题,Hook这部分表明显都是胡编乱造敷衍了事的。

施泠问Hook,这部分他到底是根据什么得出来的数据。

Hook答得很随意,就是根据我们整个创业计划。

施泠知道指责他无用,其他几人的部分,关于整个创业计划、人事安排、运作模式等等的,他们几人在看。

她自己默不作声,一个人对着电脑敲敲改改。

等其他都汇总完了,施泠还在算这份表。

池骋站在她身后看了一眼,快算完了,没说帮她。

几人还差最后的贡献值表格没填,有的作业为了保证小组贡献的公平性,要求提交小组会议出席情况和个人贡献情况。

一般中国人多的小组,大家做多做少都没所谓,最后equal平均分。

Ajit大概记了一下,把电脑转过去大家看。

池骋看了眼,直接删了Hook做的财务报表部分。

Hook当即就怒了,“凭什么删我这块?”

他拿过电脑来看,发现还有会议记录,他们开了六次会,他就出席了三次。

Ajit和事佬归和事佬,记这个还是公平公正的,毕竟每个人做的事情清清楚楚地摆在那里。

具体完成贡献那一块,因为Hook总不出席小组会,给他分的都是水一点的任务,再被池骋直接删了财务报表的贡献,真正记下来就显得很单薄和苍白。

每个人的分数显然是和个人贡献直接挂钩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Hook怒意盎然地看池骋。

池骋看施泠还在打字,直接中文说了“等等。”

把她正在改的表格转过来朝大家,“你自己看。”

施泠显然是改他的表改得正心烦,难得接了池骋的腔。

只不过她语气冷静,听不出来多生气,“可你的做的几乎都是错的,还不如不做。”

池骋一脸遗憾,“所以,非常抱歉,我觉得你不配拥有这部分contribution。”

Hook深吸了口气,他转了话题,说每次meeting以后都有在群里跟他们了解进度,能不能会议记录给他加上。

池骋还是答得坚决,“NO.”

Hook就强调他之前做海报presentation的贡献,池骋清清楚楚地跟他说,那次10%的分数已经算过了,这次仅仅是创业计划的得分。

Hook好说歹说半天,又去向Ajit和Christine求助。

Ajit有些犹豫。

Hook逮着机会,气势汹汹地跟Ajit说。

“财报这部分我确实做了,他们俩就是学金融以为自己了不起,看不起我做的,你给我加上去这块。”

Hook脸黑得不行了,一会儿又骂骂咧咧说他本来学得专业就不是这个,他们非让他做这部分。

他气势汹汹,Ajit没什么脾气,诺诺几下。

Christine显然也看不惯他这样态度,开腔站在池骋这边。

Hook有些顶不住Christine和池骋的气场。

他说了半天,见他们一副不给改的模样。

直接站起来拍桌子。

Hook抢了Ajit电脑过来,自己修改了出席会议记录和贡献内容。

池骋冷笑,“你这是在做无用功,这份表最后要五个人签字再交。”

Hook按了回车和保存。

干系到他自己利益,当然寸土必争。

他嘴里不干净起来,开始对着池骋和Christine“fucking”,“Ching Chong(辱华词汇)”,“bitch”之类的骂个不停。

池骋硬怼了他几句,坚决不同意他要改这块。

Hook直接放了句狠话,大不了去找professor,他明明就是做了这部分,不给他记上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说完他就摔门出去,用手把他们挨个指了一遍。

“你们等着。”

说实话,真把财务报表这块给他写上去,也差不了几分。

然而Hook这样自己瞎做,还非要强占功劳簿,如果妥协了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

Christine显然被气着了,胸口起伏了不停。

跟池骋说,“就让他去找professor,我不信professor能信他。”

Ajit打了退堂鼓,“要不算了,找了老师印象不好,到时候给我们整体都低分。”

这说的也是施泠担心的。

而且他们这周五马上还要交衍生品的作业,哪里有时间跟他一起去找老师掰扯清楚。

几人都隐隐头疼。

池骋的手搁在桌上,还在转笔。

转了两圈啪地一声摔在桌上。

池骋笑了笑,冲Ajit开口,“你现在打电话给他,跟他说我们同意了,让他回来。”

施泠抬眼看他,这根本不像池骋的作风。

果然他笑得就带了点儿轻蔑之意,跟他们几个人说,“我有个主意。”

几人都看他。

池骋:“我们不如先交一份,后面我们跟商学院的办公室说我们交错了,重新交。”

他们都明白了。

池骋说得风轻云淡,其实是要他们几人跟Hook演场戏,后面再交一份真实的贡献值。

Christine本来就不爽Hook的态度,第一个拍手称赞。

Ajit还有些犹豫,池骋丝毫没有思想包袱,安慰他,“反正我们交的是真实的。”

他胜券在握,语气里又自信,抚平了Ajit的不安。

Ajit犹犹豫豫地答应了。

施泠还在改那点儿表格,一直没开过腔。

池骋偏头看她,“又嫌我无聊兼卑鄙?”

施泠停了打字的声音。

语气听不出来具体的好恶态度,“我没意见。”

池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么?”

下一秒他轻轻松松地说了“OK.”

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开了段音频,正是Christine和Ajit同意的时候录的音。

Ajit脸色变了变,池骋关了以后站起来,扭了扭坐僵直的脖子。

“放心,我就是保证,我们会一条心,OK”

Christine反倒笑了,直截了当说,池骋的脾气她很喜欢,对付Hook这样人就是要这样手段,他留一手怕他们反悔,更显示他智商在线。

很快Hook就回来了,带着胜利的笑容。

几人多少有些不自在。

池骋叹了口气,“我们中国人最讲以和为贵,你说的,我们是一个Group,没必要闹到professor那里去,我们就按你说的交吧。”

Hook对中国人的印象一向是不敢正面硬刚的,胆小怕事,自然觉得是他这么闹一出,其他几人就怕了。

Hook眉开眼笑,拍了拍他,“都听说中国男人讲义气,果然是这样。”

他显然不知道中国人除了讲肝胆相照,还擅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阴谋阳谋花样百出。

第二天几人一起去商学院交paper到办公室的时候,池骋忽悠Hook,说他签名有艺术感,让他再在白纸上写个,几人相识一场留个纪念。

Hook完全没想过池骋像哥们儿一样的痞笑背后是什么含义。

几人走的时候互道了圣诞快乐。

Hook还在逗施泠,说她要多笑笑,否则肯定没人追她。

施泠本来在小组里说话就少,碍于和池骋在同一组,更是沉默寡言,只埋头做事。

Hook说完,看了眼池骋,“你们中国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内向的?”

池骋看了眼施泠,拍了拍Hook的肩,笑得意味深长,“你不懂。”

他怎么会懂,施泠清冷的表面下有怎样柔软的内心和勾人的风情。

她倔强、别扭,却绝不做作、矫情。

几人装模作样在商学院前散了。

各自转了一圈,又回到商学院里集合。

因为先前早说好了,池骋拿了有Hook签名那张白纸,已经重新打印了一份,池骋率先低头刷刷签了自己名,Ajit和Christine依次接过落笔。

池骋最后把纸笔递给施泠。

看施泠拿着纸还在读上面写的具体贡献。

池骋小声问她,“生气了?”

施泠摇头。

她昨天既然同意了他这样做,今天再反悔,未免太卫道士了些,她之所以答应就认同这确实是最省事的办法。

只要保证这份新的表,是真实的贡献值。

她总要确认一遍才落笔。

Christine想起来问池骋,“如果没搞到Hook签名呢?”

池骋笑了笑,拿了张纸,在背面写了几笔。

跟Hook签得别无二致。

池骋昨天就想过这个问题,模仿不难,本以为要今天现练一会儿字体,昨天就拍到Hook在笔记本封皮上的签字。

他回去就练了几手。

施泠把纸笔递回给池骋,几人一起回了办公室,跟工作人员说刚才有个地方打印错了,重新交了一份。

池骋出来以后当着他们的面把旧的撕了,一边语气随意地交代Ajit和Christine,如果出了分数Hook问他们多少分,就说个跟Hook差不多的,这样Hook根本不会疑惑,大概只觉得他们整体做的不好。

这回几人的气氛才真正轻松愉快起来。

一场本来让人头疼既有可能引发撕逼大战的事情,被他牵头,悄然无声地解决了。

分别时候Christine还分别抱了池骋和施泠。

说池骋是她见过最有意思的中国男人,池骋笑了笑,调侃地跟她说,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更有趣的。

到了施泠,Christine说了抱歉,最开始做这个话题时候对她说了几句冒犯话,这一次作业做下来,就施泠合作最愉快,上次还帮Christine找了她部分的一个资料。

施泠一向在小组里说话少,没想到Christine最后对她态度还算友善,她回抱她一下,也说了些认识她很高兴的话。

几人散了,施泠没时间和心情细想这件事,只当过就过了。

因为明天就叫衍生品的小组作业,衍生品的作业又多又难,几乎他们整个专业今晚都要耗在图书馆。

她一去就和自己组员碰头,几人叫了午饭外卖准备开始做。

等她下午去自助售卖机买咖啡时候,一路和方泽、赵永斌都打了招呼,她才发现他们专业几乎都坐在这一片,大家订的meeting room不同,有的人没隔间,就是一整张桌子。

经过池骋时候,他背着走廊坐,一边跟他们讨论一边转笔。

难得看池骋这么认真的模样。

图书馆里有暖气,他脱了外套,就穿了件高领毛衣,把袖子松垮垮地挽起来。

他说到关键点,抬手敲了敲桌面,其他几人都抬头专心看他。

不得不说有的男人在人群中,确实有独特的让人注目的气场。池骋不是那种沉稳的leader型,然而他在那里,就让谁都无法忽视他。

真正拿起主意来,他魄力足够,敢说话敢拍板。而且跟组里每个人关系都维持的不错,说话极少让人不舒服。

经过这次就知道,他远不是施泠以往认知里,偷工减料不承担责任的组员。

施泠借着拢头发,余光多瞥了几眼,就走回自己的meeting room,又继续埋头工作。

他们果然忙到了半夜,施泠喝了不知道多少罐咖啡,硬顶到2点半,也是倦了。

组里就五个人,有个人身体不好熬不了夜,勉强做完自己的就回去了,剩下她们几个汇总检查,细抠格式和其他错误。

有两个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说睡半小时就起来。

施泠坐了一天,身子骨都僵了。

敲完这个段落的最后一行字,施泠往座位后一靠。

感觉到自己脊柱的酸疼,施泠把手伸到腰窝,轻轻揉了几下。

她同小组里另外一个没睡的女生对视一眼,两人小声交换了一下进度。

施泠坐在靠门口的位置,侧面对着窗。

之前一直对着电脑,现在倚靠在椅背上,稍微放松了下来,她才看见,外面昏暗的灯光下,有缓缓如柳絮般飘落下来的莹白。

细看了半晌,并不是看久了电脑的错觉,是真真切切的雪花。

窗外的树上都落了积雪,无声地白了一遭。

今年入冬以来,下了不少场,多数是雨夹雪。

只来得及感受凛冬的寒意,未能体会雪花的温柔。

这种抬眼忽然发觉雪落无声的感觉,像万籁俱寂的一种默契,安安静静地留给有心人一场雪遇。

施泠怔怔地看了会儿,就按了电脑睡眠键,起身走出了会议室隔间。

路过池骋他们meeting room,大家学到现在这个时刻,多数都是疲惫不已的状态。

他们隔间开着门,灯已经关了,漆黑一片,就剩一个人还在用电脑。

即使里面幽幽一片,施泠还是轻而易举分辨出了他的背影。

池骋长手长脚,趴睡在桌子上格外憋屈。

透过这里看去,那窗外的雪无声无息地飘落,今夜的雪下得格外温柔,完全没有一丝风,就这么静静地,慢慢打着旋儿,在空中自由散漫地飘落下来。

好像都落在了他的发顶。

施泠站着看了片刻。

她走进他们会议室时候,池骋的同组没睡那个人,还惊讶地抬头看她,以为她有什么作业相关的事情来找。

施泠摇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她走到池骋身后,把自己围着的厚围巾解下来,犹带着她的体温,披盖在他身上。

池骋的刘海软软地覆下来,显得他睡着了有些孩子气。

施泠替他盖好围巾,松了手。

刚退后了半步,她冰凉的手就触到滚烫。

她的手被温热的掌整个攥住。

施泠低头,她适应了这样的光线,在黑暗中看见他的眼睛,目光沉沉地同她对视。

她许久没跟他双手相握,几乎忘记他们体温相差有这么多,下意识缩了缩。

池骋的手加了力道,半捏着她的纤细的手腕。

施泠那一点儿抽回来的力道,根本动不得。

整个房间里就剩一个人打字的声音,一点荧光,周围还是趴着睡的同学。

他们却在无声地较量,从眉梢到眼角,从手心到内心。

明明窗外是冰天雪地的风光。

施泠仍觉得他手上的温度,慢慢从两人相握的地方,蔓延到她的手心,手背,手腕,渗入血液和脉搏。

施泠不挣扎了,任他握着。

池骋却不满足,开始摩挲她的手背,慢慢地在她手心轻轻刮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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