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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母闪婚我爸后,手段太狠了…

10岁那年,周美凤来我家,成了我的后妈。她个头不高,齐耳短发,穿着碎花裙,说起话来粗声大气的,透着一股小家子气。一见面,她便拉着我的手,自来熟地说:“你看看,毛衣袖...

继母闪婚我爸后,手段太狠了…

10岁那年,周美凤来我家,成了我的后妈。

她个头不高,齐耳短发,穿着碎花裙,说起话来粗声大气的,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一见面,她便拉着我的手,自来熟地说:“你看看,毛衣袖子都破了,没妈的孩子多可怜啊,阿姨给你织件新的。”

第一次见面,我便不喜欢她。

因为她和我妈妈相差甚远。

我爸妈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分配到长沙一家研究所。

妈妈苗条高雅、端庄秀丽,和斯文儒雅的爸爸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惜,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我6岁那年,妈妈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爸爸独自带着我,过了3年。

周美凤是爸爸单位的临时工。

有一次,爸爸请同事吃饭,周美凤也在。

他们吃饭时,我打电话问爸爸:“蛋炒饭是先放鸡蛋还是先放饭。”

爸爸挂了电话,对同事讲:“我女儿,自己在家里做蛋炒饭呢,才9岁……”

在场的人都夸我懂事,周美凤却掉了眼泪。

她颇有感触地说:“没妈的孩子可怜呀!我也是从小没妈,你这个当爸爸的要对娃多上点心啊。”

从那以后,周美凤隔三差五托爸爸给我带一些东西,有时是她做的好吃的,有时是她给我买的发夹头绳。

就这样,爸爸和周美凤的关系一下拉近了,慢慢发展成恋人。

02

不过,他们的结合,却遭到了爷爷奶奶的强烈反对。

周美凤只有高中学历,比爸爸小10岁,工作也不稳定。

在爷爷看来,俩人差距太大,没什么共同语言,不可能过得幸福。

可爸爸觉得,一个人的教养品行与学历无关。

过日子,人品最重要。

后来,爸爸征求我的意见时,动情地说:“这几年我也接触了几个女人,只有周美凤心疼你的那些眼泪,让爸爸动了心。”

爸爸一再强调:“彤彤,周阿姨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她善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这是最重要的。”

爸爸处处为我着想,我也不想让他为难,便答应了。

爸爸结婚后的第七个月,周美凤生下了弟弟。

大家恍然大悟:“老彭是奉子成婚,被人套牢,甩不了呀!”

那会,大家都以为是周美凤对爸爸耍了手段,没有谁看好这段婚姻。

可是,周美凤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别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她不管,但要当着她的面冷嘲热讽,她一定会言辞辛辣地怼回去。

而在我面前,她永远旁若无人地一口一个“宝贝彤彤”喊着,吃的穿的,弟弟有的,我也一样不差。

当然,她有多泼辣,也就有多能干,有了她,爸爸全无后顾之忧,全心投入科研工作,很快升任研究所的总工。

爸爸是个书生气的人,信奉吃亏是福,可是,自从有了周美凤这个“护夫专家”,这样的暗亏他再也没有吃过。

这桩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婚姻,反而过得有滋有味。

03

然而,我最不喜欢的,正是周美凤身上的市井和世故。

尤其是她对我的亲热和维护,那种用力过猛的刻意令我反感。

我念初二时,和好朋友琳琳闹了点小别扭。

爸爸说:“小孩子之间耍脾气,不要往心里去,要多看对方的长处。”

我随口回了句:“她老欺负我,还联合别的女孩不和我玩。”

那不过是青春期女孩常有的状态和把戏,我说过便忘了。

没想到,周美凤随即在路上堵住了琳琳和几个女孩,吓唬她们:“你们都给我记住了,彤彤是有妈的人,我看谁以后敢再欺负她。”

周美凤的蛮横和粗鲁把几个女孩吓坏了,她们选择了沉默,也真的疏远了我。

后来,我和琳琳和好了,她无意间说出当年疏远我的真相。

我气冲冲得去找周美凤算账,她一脸无辜:“你被欺负了,我心疼啊,我不出面谁出面。”

我气不打一处来:“我的事你以后少管,你也管不到正地方去。”

我和她的这次争吵,也因为“不知好歹”被爸爸狠狠教训了一顿。

类似的事情多了,我越发不喜欢周美凤,也体味到了后妈和亲妈的区别。

弟弟做错事,她会分辨是非曲直来教育,但只要涉及到我,她会毫无原则的站在我这边,哪怕我错到离谱。

这样的爱里夹杂着讨好、刻意和客气,让我跟她无法真正的亲近。

04

我们之间最大的一次矛盾,莫过于财产那点事。

我一路争强好胜地考入医科大学,毕业后,又进入长沙一家医院做了医生。

爸爸为此很是骄傲。

和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弟弟,他是妥妥的学渣。

爸爸原本是要让弟弟读高中,上大学的。

可弟弟对读书根本不感兴趣,中考时,自作主张,报了一所职业学校。

爸爸气坏了,三番五次把他“押送”回家,有时甚至会动手。

为了逃避爸爸的监管,周末时,弟弟辗转在餐馆打零工,连家都不回了。

爸爸气不过,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弟弟也拗,不但不问他要生活费,干脆连爸也不叫了。

周美凤心疼弟弟,一边偷偷给他塞钱,一边劝爸爸:“孩子就是这样的资质,强求不来,你逼狠了,他学坏怎么办?”

爸爸气愤地嚷道:“都是你惯的,还有脸说!我告诉你,我会把财产都留给彤彤,那个不争气的玩意,一分钱都不会给他!”

就这样,爸爸把弟弟的问题归咎在周美凤身上,认为是她给了弟弟太多优越感,才导致弟弟不思进取。

我试图制止爸爸。

可他却铁了心:“我还是那句话,慈母多败儿,男孩子没点压力不行,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废了,如果他是个废物,留钱给他反而是害了他。”

我劝爸爸和周美凤好好沟通,被他一口回绝:“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我是认真的,我就是要给他们施压。”

转天,爸爸当着周美凤的面起草了公证书。

周美凤使出浑身解数,哭闹、撒泼,以死相逼,甚至跑到爷爷奶奶家痛诉自己的功劳苦劳……

本来,我也觉得爸爸这样做欠妥当,可是,看到周美凤在物质面前的失态,我对她的同情和好感迅速挥发了。

我想,她来我们家、对我、对我爸好,不就是图这点家底嘛。

这样一个势利的人,我拿什么跟她亲近?

05

只是,看着爸爸被她逼得焦头烂额,我又于心不忍。

我找到周美凤,跟她摊牌:“你放心,我不会独霸这些家产的。”

我把爸爸放在我这里的房产证、银行卡都给了她。

周美凤眼泪哗哗地,就差给我跪下了。

嘴上依然在抱怨着爸爸:“他就是虚荣,谁说教授专家的孩子就一定要读大学,就一定要吃公粮。”

她嘴上这么说,可是,爸爸一回来,她又秒变贤妻,帮爸爸拿包,挂衣服,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嘴里还嘟囔着:“要不是彤彤替你说情,我才不会原谅你。”

爸爸呢,已经上了年纪,他早已经离不开周美凤殷勤般的无微不至,见她如此求和,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于是,周其凤又开始整天围着爸爸转。

说实话,我讨厌她这种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样子。

但,这不正是她生存的法宝嘛。

06

弟弟高职毕业后,应聘到一家连锁餐馆当了店长。

他和爸爸的关系仍旧水火不容,甚至在外面租了房子。

在那一年,我结婚了。

不久,我怀孕,因为孕吐严重,爸爸让我和老公搬回家住,让周美凤照顾我。

我虽然不太情愿,可是,婆婆身体不好,也没办法帮衬。

周美凤倒是很高兴,每天变着法子做好吃的,讨我的欢心。

有一次,爸爸和老公都出差了,夜里,我突然有些发烧。

我知道问题不大,打算用物理方式退一下烧,没想到,起床后却把周美凤惊醒了。

她一听我发烧了,紧张得不得了,不由分说给弟弟打电话:“你快点来,你姐病了,家里现在就你一个男人。”

在等弟弟的过程中,周美凤急得转圈圈:“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她怀着孩子呢……”

灯光下,我瞥见她胖胖的腰身。

她老了,动作显得有些笨拙,那份夸张依旧有些“刻意”,但分明让我心里倏地一疼。

07

弟弟及时赶到,陪我去了医院。

一晚上,他跑前跑后,细致周到。

挂完点滴回家,已经是凌晨4点,周美凤要弟弟睡一觉再走,弟弟说:“今天店里搞活动,我不睡了,直接去上班。”

我一边送他出门,一边夸他能干。

周美凤马上逮住机会,跟我说:“彤彤,以后你的孩子我来带好了,你要多帮帮弟弟,他什么都不如你。”

周美凤依旧狡黠。

这之后,她对我的照顾似乎更加“用心”了,但总不忘变着花样跟我讲条件:“要是弟弟有你一半优秀就好了,所以,彤彤,他将来要成家立业,你肯定会帮衬着他,让着他,是吗……”

我笑着摇头叹息。

我也要当妈妈了,似乎能理解周美凤的担忧和算计,以及那糟糕的演技。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试图靠近周美凤一些。

然而,她的精明和世故、狡黠,总能适时推开我。

让我化感性为理智:她首先是弟弟的妈妈,然后才是我的后妈。

这样一想,我心里好受了许多。

而我们的关系,也舒服了许多。

08

日子滚滚向前。

2018年11月的一天,已经6个月身孕的我接诊了一个病人。

女孩马上要出国留学,和男友分手后发现怀孕了,来医院做手术。

那是一个普通的人流手术,由于女孩术前隐瞒了过敏史,导致麻醉过敏出现了严重休克。

虽然保住了性命,但由于大脑缺氧时间过长,暂时出现了瘫痪状态。

医院承诺全力给患者治疗,但病人家属还是每天带着一帮人到医院找我闹。

出于对我的保护,医院暂停了我的工作。

患者家属却不依不饶,他们打听到我的住处,堵在家门口闹事。

我是孕妇,情绪原本就不稳定。

在被患者家属骚扰的日子里,我焦虑不安,几乎夜夜做噩梦,已经有轻度抑郁症的征兆。

爸爸和老公忍无可忍,打算用法律武器保护我,周美凤却不干了:“对付这种无赖,必须要强硬,你们看我的吧。”

爸爸不敢相信:“你有什么好办法?你可别乱来啊!”

周美凤冷笑一声:“我肯定不会用你们这些没用的臭氧层子,从今天起,彤彤就安安稳稳在家养胎,我看谁敢把她怎么样。”

让我感到惊奇的是,患者家属真的没有再来骚扰过我。

后来我听说,患者家属在拿到医院的一笔赔偿后,就此收手了。

09

这件事后,爸爸跟我说起周美凤替我解围的方法。

其实很简单,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老家找了五六个女性亲戚过来,每天组织她们,按时去患者家属家里“谈判”。

双方的交锋中,谁也没占上风,加上医院多方积极斡旋,对方这才“偃旗息鼓”。

这是周美凤一贯的处事方式,如果在过去,爸爸一定又会批判很久。

但这次,爸爸却由衷地说:“对付这种人,你阿姨还真是有一套。”

那天,爸爸喝了点酒,带着几分醉意的跟我说:“你阿姨在患者家里被人打过,腰都青了,不过她也把人家的脸抓破了,你别跟她提这事,她面子上挂不住。”

没等我接话,爸爸又说:“彤彤,还记得吗?我娶你阿姨的时候说过,咱们家需要她这样泼辣的一个人,后来咱家没再经事,我就把这句话给忘了,你说,我对你阿姨,是不是忘了本……”

我想宽慰爸爸几句,却喉头梗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确实,爸爸当初娶周美凤的时候,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我并不理解,直到爸爸这番悔悟,才让我彻底明白:在我被患者家属纠缠到束手无策的时候,我们的书生气和所谓素质是那么不堪一击,而周美凤却用她自己的方式,化解了诸多难堪和困境。

别人可以嫌弃她,但,我们没有这个资格和立场。

我们引以为傲的修养,有时候就是懦弱自私。

而周美凤的泼辣粗俗,何尝不是她的孤勇。

10

那天晚上,爸爸特别伤感,他给弟弟主动打了一个电话。

絮絮叨叨地说:“你别怪我,爸爸老了,一心只想为你好,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你想做餐饮业巨头和念书不冲突,爸爸可以给你出谋划策;你们餐馆的特色菜是什么?请爸爸去喝一杯吧……”

过了一会,周美凤回来了,爸爸却已经睡着了。

她一脸嫌弃地说:“这是喝了多少呀?这大的酒味,怪不得你弟弟说,你爸给他打电话,有点反常。”

我笑了笑说:“爸爸今天高兴,你就别怪他了。”

不久后,我生下了女儿,周美凤兑现承诺,帮我带孩子。

偶尔我们一起出门,遇到熟人,我都会大方的介绍:“这是我女儿的外婆。”

每每这时,周美凤都笑得一脸灿烂,用她的大嗓门和别人打招呼。

周美凤还是那个周美凤,有些粗鄙,有些市侩。

我们的关系没有亲如母女。

我对她依旧礼貌有余,亲热不足。

而她,仍然会在爸爸和弟弟产生摩擦时,和我讲条件。

可那又怎样?

我们是亲人,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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