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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酣-你这语气,遇到新欢了?
这话不知道哪里戳中了江蓁的笑点,她哼哧哼哧自己一个人乐了好一会儿。
季恒秋收拾了碗筷回后厨,江蓁喝着杯子里剩下的牛奶,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
吃饱喝足,痛经也缓和许多,心情自然就跟着好了起来。
季恒秋不喜欢洗碗,扔水槽里就不想管了,等明天裴潇潇上班了她洗。
他系好围裙,拿了抹布出来擦桌子。
江蓁从兜里掏出手机,对他说:“老板结账。”
“不用,早点回去休息吧。”季恒秋利落擦完,转身走了。
江蓁赶紧跟着过去:“那我多不好意思啊。”
这事儿还真不是季恒秋客气。今天不营业,换了别人他肯定懒得折腾。但刚刚看江蓁精神不振,手里又拎着药,他想下一碗就下一碗吧,他也正好跟着吃点。
季恒秋洗了手,刚想抬头再说什么,就看到江蓁走了进来,指着桌上的罐头说:“这就是刚刚那酱?”
季恒秋点点头。
江蓁拿起瓶子,打开盖凑上去拱着鼻子嗅了嗅:“好香,闻上去就好下饭。”
季恒秋看着她像小狗一样的动作,抬手挠挠眉毛。
他不太会和别人打交道,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喜欢的话就送你了”?
于是季恒秋一挥手说:“送你了。”
江蓁蹭地一下抬头,眼瞳乌黑,眼眸亮晶晶的:“真的吗?!”
最后的结局是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的江蓁临走前又顺了一瓶酱。
走到门口,她拿起门边的伞,突然动作一顿,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
江蓁看了看手中的伞,又转头望向屋里。
黑色T恤,棕色围裙,无论是看身型还是听声音......那天借给她伞的人,是不是就是邱老板?
越想越觉得是,江蓁颠了颠伞,突然有些感慨。
这个人外表说不上多英俊,但又酷又带着点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总是穿着黑色衣服,面无情绪,冷冷清清,看上去不好接近,眉骨上还有一条来历不明的疤。
但是他说话做事又很正,性格冷,却不架着不端着,不会让人排斥,不会让人觉得有压迫感,有的时候还挺暖的。
总的来说,是个好人。
江蓁琢磨了一会儿,收回思绪,走之前又往里头看了一眼,才撑开伞步入雨中。
——
四天的小长假一晃就过,也许是前一天睡的太多,凌晨两点睡下的江蓁清早七点就又醒了。
难得早起,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她起床洗漱完,起了兴致要去吃早点。
早上七八点是这条居民巷最热闹的时候,各色各样的早餐铺雾气蒸腾,上班族或学生党步履匆匆穿过大街小巷。
喝一碗醇香的豆浆,再配一个粢饭团,申城人的一天就此开始。
江蓁在王叔那儿排队买了饭团,又在隔壁早餐店挑了个空位坐下,简陋的塑料桌椅,但收拾的很干净。
老板娘看她面生,笑意盈盈地问她:“小姑娘,吃点什么?”
江蓁说:“一碗豆腐花。”
老板娘拿了空碗舀了一勺白嫩的豆花,又问她:“香菜吃不吃?”
“吃,都吃的。”
申城的豆腐花是咸口的,一勺酱油,撒上榨菜、虾米、紫菜、葱花和香菜碎,豆腐口感顺滑,汤汁咸香四溢。
江蓁喝了一口豆花,舌上沾了味,胃口也被打开。她打开塑料袋,咬了一口粢饭团,还热乎着呢,软糯的米饭包裹酥脆的油条,最简单的两样食物组合在一起的口感丰富而美味。
一碗豆花喝完,饭团还剩小半个,江蓁打了个饱嗝,觉得今天的午饭应该是吃不下了。
人一吃饱就不愿意动,想找个地方瘫着。
江蓁坐在公交车站台,伸了个懒腰。上班时间还很宽裕,她看这辆公交车人太多,索性继续坐着等下一班。
目光随意在街道上流转的时候,她看到街对面有个在晨跑的年轻男人。
满街都是买菜或遛街的老大爷老大妈,要么就是哈欠连天的上班族学生党。
视线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活力元气的运动男青年,江蓁的目光自然被吸引跟随了上去。
那男人看着个子很高,身材健壮,背脊挺拔,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外套的帽子兜住了脑袋。
看不太清脸,但凭直觉江蓁也觉得那人肯定长得不赖。
遮挡视线的轿车驶过,她才看到原来男人身后还跟了只金毛,正吐着舌头欢快地摇尾巴。
一人一狗,一前一后,男人跑的速度不快,金毛始终乖乖跟在他身后。
江蓁撅起嘴吹了个没声的口哨,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一看见帅哥就想吹口哨,还吹不响。
在这美好的周一早上,这幅画面太赏心悦目了。
直到男人和金毛在视线中彻底消失,江蓁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
正好公交车到了,她跟随人流上车,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子发动之前,江蓁拿出手机,取景框对准窗外的街道拍了一张。
手一抖有些糊,但这么若实若虚还挺有氛围感。她把这张照片发布朋友圈,配字——“闹钟叫不醒周一早上的你,但是帅气的男人可以。”
常言道心态不崩掉的周一都不配叫周一。
一上午,办公室里咖啡味弥漫,除了键盘打字声就属此起彼伏的哈欠声最大。
虞央最后选择了灵秀,其实大家都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一想到被拖了这么多天,心里多少有点不爽。
代言人不尽早定下来,后续的工作都得跟着延期。
早班会陶婷把他们严厉痛批了一顿,也挺好,正好提提神醒醒脑。
批评完之后陶婷长叹一口气,无奈和失望都摆在脸上。
大家都低头噤声,没人敢发出动静。刘轩睿的哈欠硬生生被忍住,瞪着眼睛抿着嘴差点憋出病。
陶婷原本就是品牌部出身,代言人的工作她接触过很多,知道他们现在的难处是什么。
撒完气就得好好想怎么解决问题,陶婷缓和了语气,给他们指点了两句:“不要总是把目光聚集在当红的女明星上,自身带了流量是好,但也不一定非她们不可。花园里最醒目的那朵不一定是最漂亮的,有些花被树叶遮挡,需要你们去找出来。”
多的她也不再说了,聪明的一听就能悟出来。
散会的时候陶婷叫住江蓁,让她等会到办公室来一下。
江蓁乖乖拿了本子和笔去了,坐在椅子上态度好得不行。
想起前两次她的剑拔弩张气势汹汹,这下对比显著,陶婷不动声色地勾唇笑了笑。
脾气冲是冲,但一打磨就能乖顺,也就这种时候看着讨喜欢一点。
开口说话之前,陶婷先递给江蓁一份文件。
江蓁打开封面,发现是一封品牌推广大使的拟定合同,而合作的对方正是Kseven。
“这什么意思?”江蓁疑惑。
陶婷回答说:“眼影盘在圣诞节发售,你上次那个方案,我看改改用在这上面不错。”
那套眼影盘一共三个色系,每盘九个颜色,可以日常清纯少女,也可以成熟御姐,就算是蹦迪妆亮片也够闪,实用性很高。
江蓁,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她一边假模假样翻着合同,一边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您不是说在您这里想都别想吗,怎么又决定要和咱们王团合作了?”
陶婷皱起眉:“王团?”
江蓁指指Kseven:“他们的花名,‘王’,粉丝都爱这么喊。”
陶婷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小人得志的江蓁:“看来国庆四天,你从打击里彻底恢复了?”
江蓁眨眨眼睛,小声反驳:“我也没怎么受打击。”
陶婷只当她不愿意承认:“那还哭的嗓子都哑了?”
江蓁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解释,但总不能说“那是因为我醉的不省人事生吞魔鬼辣”吧?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
她合上文件夹,站起身毕恭毕敬朝陶婷鞠了个躬:“谢谢主管!”
陶婷挥挥手:“忙去吧。还有,代言人的事你也帮忙留意一下,有空多帮帮A组。”
江蓁这时候也没什么芥蒂了,爽快答应:“行!”
下班之前宋青青和江蓁坐一起讨论了一下,列出几个合适的人选,都是颜值和口碑不错的小花,之前因为本身热度不够就没放在考虑范围内。
除了代言人的事,Kseven那边她也得着手准备起来。圣诞节新品是公司留的后手,假如这一次的产品发售一切顺利,那就是锦上添花,确保万无一失。假如代言人出了岔子,反馈不够理想,那作为品牌大使的Kseven就是绝地反击的底牌。
在短期内发布两个产品是个不小的挑战,这个秋天注定要在忙碌中匆匆度过。
下了公交车,街道安静,路灯昏昏,江蓁迈着轻盈步伐前往那栋灯火通明的小屋。
任他俗世非非,日后再去烦忧,现在她要前往她的温柔乡,一醉解千愁。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江蓁刚坐下点完菜。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名字,江蓁立刻摁下接听把手机放在耳边。
“喂。”
“喂,干嘛呢?”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对方似乎是在走路,喘气声有些重。
江蓁嘴角泛起笑意,语气柔和地回答:“我刚下班,吃饭呢。”
“一个人啊?”
“不然呢?怎么,我们大科学家忙完啦?”
电话里传来笑声:“那群老头罗里吧嗦,本来前天就能出研究室的。你看我多爱你,刚换下衣服就给你打电话了。”
江蓁装作不屑地嘁了一声,嘴角的笑却扬得更长。
给她打电话的人叫陆忱,江蓁为数不多的朋友。
陆忱性别女,比她大一岁,个子却整整比她高了十三厘米。两个人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到了高中一个读文一个读理。要说江蓁是学霸,那陆忱就是实打实的神级别。
大学研究天体物理,硕士毕业后被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看中跟着进了西北的研究基地,现在一边读博一边在研究所实习,妥妥的国之栋梁。
工作原因,陆忱经常连续好几个月联系不到人,两人一年里也见不上几次面。
但所谓soulmate,是灵魂上的契合,无所谓这些,也用不着特意维护感情,关系一直好着呢。
陆忱上次给她打电话都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短短几十天江蓁的生活天翻地覆,但真要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我搬家了,还和周晋安分手了。”
电话那头啊了一声,陆忱担忧地问:“蓁儿,没事吧?”
“还行吧,失恋也就这样,没多大感觉。”
她用不着和陆忱逞能,说没事就是真的没事了。
陆忱不会安慰人,心思也粗,她生硬地试图转个话题:“啊,那个,怎么样,申城帅哥是不是挺多的?最近有没有艳遇啊?”
酒端上来了,冰镇的青梅酒,江蓁抬起杯子抿了一口,入口酸涩清爽。她咂咂嘴,美滋滋地说:“那当然了。”
如果单方面的短暂crush也能算艳遇的话,刚搬家那会儿在楼道里扶住她的好心邻居、房东微信头像上那只搭着金毛幼崽的手、还有今天早上偶遇的晨跑男人......
这么细细一回想,她最近心动的次数还挺多,尽管都是转瞬即逝,只发生在当下的片刻。
陆忱哟了一声,玩笑道:“你这语气,遇到新欢了?”
像受到某种感应,江蓁突然抬起头,鬼使神差地向后厨看去。
而恰好这个时候垂布被掀开,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走了出来。
——哦,还漏了一个。
大堂喧喧嚷嚷,他们的视线隔着人群碰撞在一起,竟然谁都没有先挪开,就这么安静地对视许久。
空气碰到冰凉的杯壁转化为水珠,沾湿了江蓁的指腹。一颗青梅沉在杯底,酒意微醺。
有那么一瞬,陷入男人黑浓的眉眼,江蓁差点想说:“对,遇到新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