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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前,未婚夫把我送人了

四月二十日那天早晨,下了一场大雨。沈梨站在小区门口的屋檐下等雨停,徐怀筠发消息说要派人来载她,她拒绝了,她漫无目的地望着远处掩藏在青灰色烟雨里的高尔夫球场,一点也...

四月二十日那天早晨,下了一场大雨。

沈梨站在小区门口的屋檐下等雨停,徐怀筠发消息说要派人来载她,她拒绝了,她漫无目的地望着远处掩藏在青灰色烟雨里的高尔夫球场,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小区保安殷勤地递了伞来,她也微笑拒绝了,等吧,等这场雨停了,再去也不迟。

她和徐怀筠约好要去试婚纱的,他还在公司开会,她也不想太早去了空等,不如看看雨,她一向喜欢下雨天。

下起雨来的时候,她总是会容易静下来。

可是,这场雨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急不缓,像她此刻的心情。直到徐怀筠开完会打电话,得知她还在小区的时候,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人家姑娘不都是迫不及待地想试婚纱吗,怎么你就这么平静。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但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辈子,你是等不到他了。”

他的口吻像是爱开玩笑,却透着严肃感,一个“他”字,让沈梨的心猛然 一沉,视线收回来,是啊,她是等不到他了。

其实,一场雨怎么可能拦住她,能拦住她的不过是不甘心。

可是,这一切都被徐怀筠揭穿了,她也终于死心似的冒着雨招来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大约是奇怪,她一个豪门贵妇般打扮的姑娘,怎么会如此狼狈。

沈梨连头发上的水都懒得擦,任它们从顺着耳朵流进了领子里,冰冷刺骨。

然而那天,她还是没能和徐怀筠挑到婚纱,她刚到婚纱店,还没顾得上说句话,他就接了一个电话,急匆匆地走了。

沈梨望着他疾驶而去的车,蓦地松了口气。

店员又拿来几套鱼尾婚纱,她说了句抱歉,匆匆离开了婚纱店。雨势小了些,她打了辆车回小区,没想到车正经过高尔夫球场的时候忽然抛锚了。出租车司机懊恼地叫人来帮忙,沈梨想反正也不远,就走路回去好了,结果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夏云深。

即使他穿着保安制服,帽子遮住了一半的脸,但她仍一眼认出他,他也看见了她,因为距离看不清表情,但他的步伐一点点慢下来,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他才终于走了过来,但却没有看他,而是去跟出租车司机搭话,问有什么需要帮忙。

沈梨就那样看着他拿出工具盒,熟练地打开了汽车引擎。

又开始落雨了,裹挟着风扑在她身上,一会儿就湿了头发,她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叫了一声“云深”,声音有些颤抖。引擎盖后面那个身形顿了顿,继续修理。

雨忽然大起来,出租车司机赶紧催促她去高尔夫球场避雨,她愣在那不动,一直没说话的夏云深,飞快地脱下外套,撑在她头顶,两人的眼神短暂地碰触,她就跟着他的步伐跑了起来。

暮春时节,落雨后迅速降温,沈梨冷得发抖,他找了件干的外套来给她。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稳住有些激动的声音。

她找了他那么多年,他竟然,就在离她家不到两公里的地方。

夏云深背过身去,答非所问:“阿梨,你该回去了”

2

沈梨忽然说想学高尔夫,让徐怀筠很是意外。

上次婚纱没选成,他也心有愧疚,让人帮她办了张VIP,沈梨破天荒起了大早,化妆收拾了一番就步行前往高尔夫球场了。

那日,她在球场躲雨,是夏云深开了球场的摆渡车送她回去的,她有许多话想说,有许多问题想问,但是一个问题也没问出来。这场意料之外的久别重逢,让她又喜又忧,她知道以她如今的身份应该远离他,但是她做不到。

他可是夏云深啊,是她这辈子除了弟弟以外,唯一的牵挂。

可是那天,他送她到小区门口之后什么也没说,她叫了他的名字,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开着摆渡车远去了。

这家高尔夫球场属于某个财团,保安都是退伍后转业的军人,她没想到那个曾经说要当飞行员的夏云深再转业后会做了保安。

一整夜,她都辗转反侧,像按了循环键,脑海里不断放映刚才见到他的那一幕,即使穿着保安服,也能看出他矫健挺拔的身姿。

一到球场,沈梨就跑去了保安室,夏云深正在看报纸,她叫了他的名字,他像是没听到似的,她又敲了敲玻璃,他才抬起头来。

一见是她,他皱了皱眉起身。

“你怎么又来了。”他语气淡淡的,抬着眼皮打量了她一眼。

沈梨愣了愣,露出笑来:“怎么?老朋友见面不必这样吧。”

话毕,她的心一跳,他的眼里溜出一缕光来,两人没再对视,但气氛有些怪。她依然笑着,嘴角有些僵硬,挥了挥手,转身走进球场。

其实,她跟他何止是老朋友,只不过如果要同人介绍,那么也只有这么一个合适的关系词了。相识十几年,从最亲密的玩伴,到忽然失去联络,现在重逢,两人依然是彼此心上的月光,可惜啊,时光如白驹过隙,那些青葱往事,那些曾撕裂的痛,都渐渐成了旧掉的疤痕。

那天开始,沈梨每天都去打球,也每天都会见到夏云深,他穿着保安服也很耀眼,尽管他几乎都在保安亭里,一次也没出来过。

每次,她都过去笑吟吟地打招呼,叫他云深云深。

就像小时候,他在自家二楼练琴,她爬上阳台叫他,他也和现在一样,看他两眼继续弹琴,他妈妈规定每天必须练够一个小时,可是他的心早已经飞到她这里了,迫于无奈琴声不能停,但沈梨这个琴痴都听得出来他弹错了好几个音。

第二天,她用MP3录好了《献给爱丽丝》,声音开到最大,放在钢琴上,然后拉着他从阳台上“越狱”了。后来,这成了他们常用的手段,糊弄在楼下打麻将的夏妈妈。

沈梨回想起这些朝朝暮暮,总觉得遥远得像上辈子发生的事,她从夏云深的保安亭走向球场,她能感觉到有一束目光在她背上。

可是,她不敢回头。

3

徐怀筠终于得了空,说要带沈梨去选婚纱。

她坐着他的宾利,途径高尔夫球场时,她刻意压低了头,假装去看手机,车飞驰而过后,她才看了一眼保安亭,只看见夏云深站在门口的身影。

沈梨只试穿了一件婚纱就定了,徐怀筠看出她兴致不高,柔和了脸色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结婚,但是木已成舟,不如好好在一起,你也可以试着爱我。”他说的蛮诚恳。

沈梨想笑,却没想笑出来。

在没重逢夏云深以前,她确实是这样想的,这辈子她是没有别的选择了,不如尝试一下去爱徐怀筠,让余生不至于太寂寞,但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夏云深,她的心就像一颗遇水膨胀的干蘑菇,变得沉甸甸的。

“要不,下午我陪你去打高尔夫。”徐怀筠难得温柔,带了一丝讨好。

她很快就要成为他的妻子,这辈子他都会好好守在她身边。

“不用,我今天很累了。”她说。

那天下午,徐怀筠带她去挑了婚戒,简单的基础款,求婚钻戒也一并买了,很大的鸽子蛋,衬得她手指越发纤细白净,她勉强地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沈梨望着指间的戒指,忽然眼眶一热,车恰好停在高尔夫球场,徐怀筠遇见了熟人下车打招呼,而沈梨低着头,眼泪和回忆一起涌出来。

她人生第一枚戒指,是夏云深给她的,是高二那年,她打着一起写作业的幌子,从夏妈妈的眼皮子底下跑上楼,跟他一起看了一部宫崎骏的动画片,然后他忽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枚银戒指递给她。

“路上捡的,给你。”他刚过变声期,说话多了一丝沙哑的磁性。

沈梨的少女心像春天枝头新生的嫩叶,伸出手,难得的不像平日那样大着嗓门,压低了细细的声线,还带着一缕温柔说:“那你给我戴上。”

夏云深拿着戒指笨拙地套在她的食指上,很神奇,大小刚刚好,戒指托是一枚小小的心,是最简单的款式。沈梨一戴就是好多年,后来夏云深去当兵那年,那颗心就断了,不知道遗失到哪里去了。

她还没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听见徐怀筠叫她。

是一对年轻夫妇,他们已经站在车窗边,她窘迫地扯出一丝笑,说自己刚才风吹了眼睛,有点不舒服。

徐怀筠拍拍她的肩,替他们做了介绍。

正在这时候,沈梨看见夏云深朝这边跑来,手里拿着一件衣服,她立即垂下头,可是他还是认出了她,只是目光飞速地越过她,看向了一旁的周太太。

“周太太,你的披肩落在大堂了。”

周太太接过衣服,对他说了声谢谢。

沈梨一直没抬起头,但她知道,他一定认出她了。

这时,周太太忽然压低了声音说:“挺帅的一个小伙子,如果不是耳朵失聪,也不至于来当保安。我之前想挖他去我们公司来着,没想到他还不答应。”

沈梨心里一跳,立即抬起头,不可思议地问:“你说什么?失聪?”

“是啊。”周太太带着遗憾的摇摇头:“真挺可惜的。”

沈梨望着远处夏云深的背影,久久都回不过神来,连徐怀筠什么时候开车回的小区,她都是恍惚的。

脑海里始终响彻着周太太那句话“失聪”。

4

这天,晴空万里,大朵的云堆在山头上,沈梨步行到高尔夫球场,心不在焉地不断看着保安亭,夏云深今天还没来上班。

她要问他一件事,为什么四年前忽然失去了联络,大概是心不在焉球一直不受她控制,教练也看出她很散漫,走过来说。

“我看你也不笨,怎么来了这么多天,连击球的准备动作都做不好。”

沈梨尴尬地笑了笑,每天教练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神思都在保安亭里那个人身上。教练还想说什么,沈梨看见周太太拿着球杆在场边,赶紧过去打招呼。沈梨跟周太太在场边闲聊了一会儿。

“对了,你们的婚期定了吗?”

沈梨点头。

“我看得出来徐怀筠很爱你,为了你,他什么都愿意。”周太太一副羡慕的口吻。

沈梨怔了怔,良久才说:“他确实对我很好……”

还没说话,余光扫到一个身影,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微微转身,见夏云深就站在不远处,定定地看着她,随后垂下头转身回了保安室。沈梨想跟过去,周太太却拉着她进场打球了。

等她从球场出来时,夏云深却不在保安室了。

她在保安室门口等了一会儿,想着刚才她跟周太太的对话他应该没有听见,忽然有人拍了她的肩,本以为是换完衣服的周太太,没想到是夏云深。

“阿梨,恭喜你要结婚了。”

原来,他听见了,沈梨心里一顿,抬头看他,才发现他耳朵上戴了助听器。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又说:“晚上,可以一去吃饭吗?”

沈梨愣愣地点头。

夏云深提前下班了,换了衬衫,开着他的二手别克载她去了市里,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空气里透着疏离,但是却没有一丝尴尬。

“你耳朵是怎么回事?”她终于还是问了。

夏云深扯了扯嘴角,风轻云淡地说:“演戏的时候,一颗炮弹落在我旁边。”

沈梨的手猛然一紧,半晌都没说话,车渐渐驶入市区,烦躁吵闹涌进车窗来,她忽然问了一句,“所以,这是你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吗?”

“什么?”他没听清楚。

“没什么。”沈梨微微摇头。

两人再无话,直到夏云深把车停在餐厅楼下,是一家过桥米线,沈梨看着招牌,鼻子一酸,一下子就掉进了回忆里。

二十岁那年暑假,她瞒着父母悄悄坐了一夜的火车到昆明,夏云深从部队请了假在火车站接她。那天下午,昆明的天气很好,大朵像棉花似的云团在天上,街上绿意森森,穿着各个民族服装的姑娘在街上走着,他拉着她的手,说要带她去吃昆明最好吃的过桥米线。

在餐桌上,沈梨望着他,从前的中发变成了短短的寸头,他穿着部队的迷彩服,晒得黝黑,还是不太爱笑,但眉眼间比从前多了一股英气,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的样子。

她看得移不开眼,他伸手敲了敲她脑门。

“阿梨,只剩四个月了。”他说。

她重重地点头,“嗯!快了快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的生活就快要结束了,还有四个月他就可以退伍回到她身边了。米线还没上,他们放在桌上的手十指相扣,不说话也觉得美好,异地恋相见的每一秒都珍贵。没有人知道,他们从高考后就开始了秘密恋爱,沈梨没想到木头似的夏云深居然跟她告了白,他说,其实他送她戒指的时候就喜欢她了,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表白。

那天下午高考结束,人人都去庆祝,他假装不经意地碰到她说要一起回家,结果他拐去了一个湖边,毫无预兆地就表白了。

十八岁的夏云深说,你是这条街,不,这个世界最好的姑娘。

如果你也喜欢我,就牵着我吧。

沈梨心里像是开了一万朵花,什么也没说,就握住了他的手。

她以为,那一握会是天长地久。

5

夏云深要放弃大学去当兵这件事,像一颗炸弹落进沈梨的心里。

原本,她已经计划好了要怎么跟他度过大学时光,她一时难以接受,跑去他家找他,也不管夏妈妈有没有看见,就蹭蹭跑上了楼。

“必须得去吗?”她揪着衣角,忍住眼泪问他。

夏云深皱着眉,沉默地点头,昨天他爷爷去世了,爷爷是个老兵,曾逼着他父亲去当兵,而他的遗愿之一,是希望他也能当兵,这样世世代代都是堂堂正正的军人。

他不能辜负。

“两年,很快的。”夏云深握住她的手,沈梨低着头不说话,只有眼泪不断砸下来,落在衣襟上。

夏云深心疼地把她拉入怀,吻了吻她的头发。

沈梨去上大学之后,唯一的期待就是每个礼拜六夏云深的电话和每个礼拜的信,她给他回信,去照相馆拍照寄过去,他夸她长大了,漂亮了,也会说,阿梨,我好想你。

每一个电话,沈梨都很激动,每一封信都来来回回看好几遍,她想过去看他,但是云南太远,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远得像另一个世界,夏云深也不让她去,怕她一个女孩子出远门太危险。

但是沈梨还是去了,想给他一个惊喜,上了火车才给他打的电话。

在火车上的一整夜,她都在幻想着见面的情形,如今见到了却想哭,她只能来两天,而他也只有一天的假期。

那天,他们吃完过桥米线,天色已晚,夏云深帮沈梨订了旅馆,自己睡另一间,出门时沈梨拽住了他的衣角,不敢看他的脸。

二十岁的夏云深年轻气盛,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抱了抱她。

“四个月后吧,我会一直等陪着你。”

说完,松开她的手,沈梨又抓住,她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部队有很多不安全因素,他是担心,将来如果没有能一直陪在她身边,会辜负了她。但是她不怕,因为她爱他,这辈子都只爱他。

那晚,夏云深终归是没能离开,完成了恋人仪式后,两人拥抱着看窗帘缝隙洒进来的月光,说起小时候的趣事,但是沈梨笑不出来,天很快就要亮了,他要回部队,而她也要回家了。跟他在一起的每一秒,她都想紧紧抓在手里。

可是天终归是要亮了,月光一点点淡去,他们像两尊石像一动不动地抱着,能感受到彼此强烈的心跳。

吃完饭,夏云深送沈梨去火车站,她哭了一路,从无声无息地掉眼泪,变成泣不成声。

他送她进了安检,两人隔着安检门就那样望着,像隔着一个世界,他们说好四个月后相见,但是她却没等到他。

因为在沈梨回去之后没多久, 她就跟夏云深失去了联络,他不打电话也不写信给她了,她每天一封信地写,也没有回应,四个月后,她跑去找夏妈妈,她只说,夏云深没有退伍,选择了继续当兵。

沈梨的心像是被一支箭击中,砰地一声碎了。

那以后,她彻底失去了夏云深的消息,又过了两年,她大学毕业跑来了云南工作,每一次看见过桥米线的店都想哭。

就像此时此刻,沈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透着晶莹的光亮,夏云深坐在对面,两碗冒着热气的过桥米线,终于熏得她掉眼泪。

“你为什么会在高尔夫球场做保安?”她问。

“一个失聪的退伍兵,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他这样解释。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里?”

“碰巧而已。”

沈梨知道,这才不是什么巧合,就像她知道,他当年失去联络,也一定说因为跟他耳朵失聪有关系。

一碗过桥米线,沈梨吃了一个钟头,越到后面越沉默,天色渐渐暗下来,夏云深送她回家。车开得飞快,车窗外阑珊的灯火不断往车窗里闪烁,不知道为什么,沈梨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那年她从昆明乘火车回家的路上一样。

下车前,她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角,带着一丝祈求的口吻说:“不管怎么样,不管以什么身份,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消失了?”

驾驶位上的人身子僵了僵才说:“好。”

“不能食言。”

“不食言。”

6

沈梨被禁出小区了。

因为那天晚上徐怀筠发了几张照片到她的微信里,是她跟夏云深一起吃饭的照片,回来的时候沉着脸。沈梨没有解释,也没有靠近他,只是缩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远处高尔夫球场零星的灯火。

如果不是因为她就要结婚了,她一定跑去找他了,可是现实太过于沉重,她无法自私到这个地步。

其实,昨天在车上,夏云深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爱他吗?”

她毫不犹豫地说:“爱。”

其实,她撒谎了,她爱的人,从过去到现在都只有一个人,可是她却不能说出口了。

沈梨之所以答应嫁给徐怀筠,是因为他帮她保住了弟弟,她知道自己一旦反悔,凭徐怀筠在云南的手段,弟弟的前途甚至是性命都难保。

三年前,沈梨大学毕业进了徐怀筠的公司,不知道她是怎么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把她升为总经理助理,一个堂堂总经理光明正大地追求她,她自然是拒绝,甚至立即辞职换了新的工作。但是,没多久弟弟去了一趟越南来昆明找她的时候在机场被扣住了,原因是包里莫名其妙多了一包“货”。

初到云南的沈梨,唯一的希望是夏云深,可他已经失去了联络,她放眼望去能找的人只有徐怀筠。

在他办公室,他抽着烟说:“行啊,你做我女朋友。”

沈梨犹豫了一分钟,点了头。

徐怀筠很快就托人查清楚了,弟弟不过是不小心被人带了货,沈梨把弟弟送上回家的火车后,徐怀筠派人来接她的车就到了楼下,那天起她就住进了这个偏远的别墅小区,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

徐怀筠不让她去工作,说他的女人出去工作会被人笑话。

但是沈梨也一直没有真正成为他的女人,徐怀筠大概是真的爱她,一直尊重她的意愿。这一次,沈梨被禁足一个星期,连手机都被没收了,但是第三天她就等不下去了,趁佣人不备,她从二楼跳了下去,手肘和膝盖都受了伤,小区保安吓了一跳,她忍着痛直奔高尔夫球场,可是,夏云深已经不在了。

她站在保安亭门口,望着陌生的保安大哥,想哭想闹,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她又一次跟他失去了联络。

“夏云深,你又食言了。”

雨是忽然下起来的,带着一丝春天的潮气,沈梨站在那一动不动,一会儿就全身湿透了。是徐怀筠过来把她带走的,当他接到小区保安电话说她跳楼的时候,吓得他整个人都懵了,匆匆赶来。

沈梨手臂骨折又淋了雨,被送进医院,徐怀筠去公司处理完事情就来陪她,沈梨一直睡觉,醒来也不睁开眼睛,一个梦接着一个梦,浑浑噩噩的梦里全是夏云深。

整整七天,沈梨没说一句话,出院那天,徐怀筠接她回家,她才终于开口。

“是你把他赶走的?”她问的有些刻薄。

徐怀筠笑了,“如果一个人想走,我留不住,一个人想留,没人能赶走。”

沈梨心里一顿,那是夏云深自己要走的了,这样也好,可是为什么那么难过,难过到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沈梨又开始像之前一样,连楼都很少下了,像家里的一盆植物,时常望着窗外发呆,或者看电影,一看一整天。

周太太来找她,是意料之外的,她穿着长到脚踝的棉质睡衣,松散着头发,赤着脚在阳台上发呆。周太太笑说,她一动不动的样子,裱个框就能当成画挂在墙上了。

沈梨倏而一笑,起身给她泡了茶。

周太太提到夏云深的时候,沈梨的手一抖,撒了一桌子的水。

“我总觉得这个人不像是个做保安的样子,我好奇问过他为什么要来这做保安,他说什么,因为这里有他想要守护的人。”毫不知情的周太太一脸八卦的样子说,“果然,那天我过来打球就看见他拎着行李要走,我就上去问了一下,怎么不是有要守护的人吗?结果他说,她已经有人守护了。”

沈梨的心又一沉,只听见周太太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当时他那个眼神呀真是很难过的样子。”

“走了也好,走了我也不惦记挖他去我公司了。”

沈梨笑了笑,周太太又说了许多话,最后像是完成任务似的走了,她知道,大概是徐怀筠请她来陪她的。

沈梨很感激,也很遗憾,这辈子她是无法把心交给他了。

7

七月了,昆明还不太热。

沈梨终于开始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偶尔也会下楼转转,周太太来约,也会去逛逛街,只是有一件事很奇怪,距离婚期越来越近了,徐怀筠却没有再提过,甚至更加忙碌,连着三四天都不回来。

那天,他难得早回来,沈梨坐在地板上看一部旧电影,他走进来坐在她身边,拿了一块她切好的西瓜吃起来,什么话也不说陪她看完后半部电影。

电影结束后,悲戚的片尾曲响起,徐怀筠忽然说:“沈梨,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她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他又接着说,“我真的没有机会取代他吗?”

这下,她明白了,良久她说了声对不起,又补了一句:“可是,我们快结婚了。”

徐怀筠没说话,良久取下了手上的戒指放在她手心里,像是做了很艰难的决定似的说:“你走吧。”

沈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张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徐怀筠已经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来,恍恍惚惚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其实我骗了你。”

沈梨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徐怀筠说,其实她弟弟那件事是他一手操作的,因为他知道初到云南的她举目无亲,如果出了事,她很有可能会去找他求助,他在逼她用条件交换,这样就能把她留在身边了。

事实也确实按照他的编排发展了,只是他以为他能够感动她,她迟早会爱上他,没想到精明一世的他还是失算了。

“还有,我帮你把他找回来了。”徐怀筠说,“他就在高尔夫球场的保安亭等你。”

沈梨蹭地从地板上站起来,对他说了声谢谢,就从他身边越过,直奔高尔夫球场了,她只穿了拖鞋,跑得飞快的样子,都被身后的徐怀筠看在眼里。

沈梨跑得很快,远远看见了背着包的夏云深,他穿着青灰色的外衣,离开了三个月的他,留起了头发,笑起来有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她扑进他怀里时,眼泪也飞涌而出。

夏云深抱着怀里的女孩,不禁眼眶泛红,这一次,他绝对不再食言,他会一直一直陪着她。烈日昭昭,他们就那样抱着,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

此时此刻,天地之间也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之后,夏云深跟沈梨一起留在了昆明,找了一间推开门能看见山的房子,过起了人间烟火的生活。她才知道,原来四年前他之所以失去联络,不仅仅是因为耳朵失聪,还因为他脑震荡昏迷了,他整整昏迷了四年,医生说能醒来已经是奇迹,一出院他就去找她了,可是找到她才发现,她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可是他还是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找了份工作,他经常能够看见她的车,从高尔夫球场门前经过,但是却没有相见的勇气。

上次,他听见她和周太太说话才知道她要结婚了,所以他决定离开。

但是他舍不得离开昆明,没想到徐怀筠会来找他,告诉了他,她留在他身边的原因,还表示他愿意放她走。

可是,他想到自己失聪的耳朵有些犹豫,徐怀筠却失落地说:“即使失聪她还爱你,你有什么好逃避?”

他才惊觉自己太小看沈梨对他的爱,也太不信任他们的感情了。

所以,他回来了,这辈子他一定一定都不会再离开她,他轻抚她的头发,深深地吻了吻,而

沈梨窝在他的怀里,听着窗外呼啸的夜风,快乐得像只云雀。她感谢徐怀筠的成全,也感谢命运兜兜转转,还是把他带到她身边。

她也越发相信相爱的人,只要怀抱清风,总归会等来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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