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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酣-面如土色,视死如归

砰一声, 江蓁将脑门嗑在桌沿上,面如土色,视死如归。宋青青一脸抱歉地看着她, 关切地问:“没事吧, 他真生气啦?”“你不懂。”江蓁抬起头,“这个年纪的男人都是很敏感的...

共酣-面如土色,视死如归


砰一声, 江蓁将脑门嗑在桌沿上,面如土色,视死如归。

宋青青一脸抱歉地看着她, 关切地问:“没事吧, 他真生气啦?”

“你不懂。”江蓁抬起头,“这个年纪的男人都是很敏感的。”

宋青青催促她:“那你快去哄啊!”

江蓁皱眉啧了一声:“我这不是在想措辞么。”

宋青青举起杯子喝了口酒:“还行, 他还不知道你以前的个性签名叫‘为钻石和奶狗奋斗终生’。”

“哇哦~”储昊宇端着餐盘飘过, 朝江蓁竖了个大拇指, 赞叹道,“嫂子,牛啊。”

江蓁:“......”

“宋青青你给我把嘴闭上!”

五分钟后, 江蓁蹑手蹑脚掀开后厨垂布,只看见秦柏在灶台上忙碌, 她问:“季恒秋呢?”

秦柏指指后院的门。

江蓁走过去, 轻轻敲了敲门:“秋老板~你在里面吗?”

无人回应, 江蓁握上把手刚要按下门就开了,季恒秋立在门口,身上有烟味, 语气冷冰冰的:“有事?”

顾及还有外人在,江蓁想拉着他进后院说话,季恒秋却拦住不让进。

见江蓁不解, 他解释说:“里头还没收拾好, 有灰,脏。”

江蓁哦了声, 抱住他的腰,清清嗓子说:“刚刚我同事是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季恒秋从鼻腔逸出一声哼笑:“那钻石和奶狗呢?”

江蓁瞬间沉下脸,咬牙骂道:“储昊宇这个大嘴巴!”

季恒秋把腰上的手拿开:“不用解释,我懂。”

“你懂什么?”

“我年龄大,我脾气差,让你梦想破灭了。”

这委屈的劲儿快把江蓁逗笑了,她恬不知耻地又凑上去抱住人家:“奶狗大学生有什么好的,他们也就床上能干,哪像你贤良淑德蕙质......兰心。”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江蓁这会儿想割掉的是自己的舌头,说话不过脑子就这样,季恒秋的雷点快被她蹦坏了。

她苍白地试图解释:“我不是说你不行的意思,没有讽刺你。”

越描越黑,季恒秋抱着手臂垂下视线,满脸写着不相信。

江蓁吞咽着往后退了一步,季恒秋眉稍轻挑,似乎是觉得她的反应有趣,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又凉又痞。

空气里噼里啪啦炸响火花,江蓁接收到危险的信号,直觉大事不妙。

她刚要转身开溜就被人扯住胳膊,季恒秋握住她手腕往回带了一下,江蓁撞在他怀里,被他反手扣住手,根本没法挣脱。

“在这等我十分钟。”他的语气像是在下达指令,强硬而不可违抗。

江蓁看着他解开围裙大步流星地离开,真傻愣愣地一步没动。

几分钟后季恒秋再次回来,喘着粗气,口袋里多了样东西。

“今天先走了,等会让周明磊打烊。”季恒秋向秦柏交待完,牵着江蓁走进后院。

里头关了灯,眼前漆黑一片,地上不知道放了什么,江蓁走得磕磕碰碰,倏地双脚腾空,她被季恒秋横抱了起来。

她才知道原来后院可以抄近道回家,五分钟的路程,到楼下的时候季恒秋把她放了下来。

江蓁没问回家要干吗,这个岁数了,她心里清楚季恒秋刚刚去哪了。

一个没问,一个没说,心照不宣地前后上了楼。

快到二楼门口的时候,季恒秋出声问:“这儿还是楼上?”

昏暗之中江蓁张口的声音有些发颤:“楼上吧。”

六下短促的按键声后房门被打开,土豆听到有人回来汪汪叫了两声。

没得到回应,主人和主人的对象完全忽视家里还有一只狗。

带着惩罚性的一个吻,玫瑰花香和清冽烟草味混合在一起。

随着失重感一同袭来的是轻微的眩晕,江蓁像是快要溺亡在汹涌的浪潮里,紧紧抓住手边唯一的浮木。

将要到窒息边缘,季恒秋终于松开,手覆在她的后脑勺上,额头抵着额头,呼吸都乱了。

伴随鼓鼓心跳,喘息声一轻一重重合交叠,分不清是谁的,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燥热甜腻。

这种关头江蓁的好胜心来得无厘头,明明已经溃不成军,她偏要挑衅道:“就这啊?”

季恒秋愣了两秒,随后一声轻笑传进江蓁的耳朵,她舔了舔下唇,喉咙口发涩。

房间里是淡淡的橙子味,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味道。

身下像是陷进了一团棉花,季恒秋的眼瞳乌黑,江蓁望进去,迷失方向忘却所有。

季恒秋专心地亲吻,从额头到眼睛,掠过鼻尖停留在嘴唇。

江蓁的手搭在他背上,碰到肩胛骨时却被他警惕地抓住手腕制止下一步的动作。

季恒秋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看着她的眼神里闪过慌乱和无措。

“怎么了?”江蓁问。

从刚开始就一路沉默只字未言,再开口的时候季恒秋嗓音嘶哑:“我身上有疤,你别怕。”

这话来的突兀,野蛮的公狼转瞬成了耷拉耳朵的大狗,江蓁闭了闭眼,什么奶狗大学生都没法比,季恒秋太会拿捏了,一举一动都牵动她的神经。

上衣褪去,屋里没开灯,月光昏昏只能看清轮廓,江蓁试探着伸手。

她有些明白季恒秋为什么要说“别怕”了。

疤痕不止一道,愈合的新肉凸起不平,光是触碰江蓁就逐渐胸腔发紧,不敢想象那是怎样才会留下来的伤。

每一道疤都很长,有一道从腰侧延伸至后背。

她呼吸不稳地问:“哪来的?”

季恒秋没回答。

江蓁又问一遍,加重了语气:“哪来的?怎么受的伤?”

他不说,她只能猜:“和人家打架?还是你以前当过兵?”

“不是。”

和这些比起来,季恒秋眉骨上的疤完全不值一提。

江蓁猜到了一种可能,却艰难地问不出口。

十一二岁的时候会跑了,那更小的时候呢,跑了又会不会被抓回来遭到更狠的暴力?

“是......你爸打的吗?”

季恒秋很轻地嗯了一声,江蓁瞬间红了眼眶鼻子泛酸。

江蓁小时候不听话也被打过,那么那么疼也没留下疤。

这么深的伤痕,被什么打的?晾衣架?皮带?下手多重才能皮开肉绽?还是没等上一次的伤口愈合又反复撕裂?

“妈的......”她低骂了一声,用胳膊肘撑了一下翻身转跨坐在季恒秋身上,“你真的要把我弄疯了。”

季恒秋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捏了捏她的手背,问:“是不是很丑?”

“丑个屁。”江蓁吻得虔诚认真,不沾情|色,像是在温柔超度他的难堪和疼痛。

季恒秋收紧呼吸,喉结滚了滚。

他又何尝不快要疯了呢?

她的安慰方法向来出奇,江蓁戳戳季恒秋腰腹上的肌肉,学着电视剧里的地痞流氓,坏笑着说道:“多漂亮啊。”

季恒秋呼吸一滞,她的手腕纤细,一只手就能完全控制,他轻而易举重新夺回主位和攻势。

窗外风刮过林梢簌簌响动,月光照亮人间。

吻到额头,季恒秋哑声说:“我这一辈子,好像总是在被抛弃。我妈说要带我走,结果突然有一天早上我醒过来她就不在了。师父说以后他来管我,结果生了病,没到六十就走了。”

下移至眼睛,季恒秋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有人说我命不好,专门克身边的人,就一天煞孤星。所以我害怕和别人产生联系,我怕一次又一次地应了这话。”

最后吻在鼻尖的痣:“江蓁,我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到底要不要和我这种人在一起。”

楼下有车辆驶过,车前灯一晃而过,光亮稍纵即逝。

江蓁摩挲着他眉骨上的疤:“二楼的包厢里,那天我偷亲了你,你醒着,你知道。”

季恒秋点了点头,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提起。

江蓁蓦地弯了唇角和眼睛:“那一刻开始,就不能反悔了,已经不可挽回了。还有啊,什么天煞孤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搬家之前我倒霉到连喂猫都能被抓伤,一个人去医院打了针,坐在走廊里差点哭出来。但是啊,认识你之后,我的生活就开始转运了。工作上顺利,还认识了几个朋友,每天吃饭睡觉都特别香。季恒秋,你说,你是不是我的小福星?”

福星,季恒秋第一次被这么形容,三十三岁的男人,上一次哭都记不清有多久远,却在这一刻红了眼尾。

明知道是安慰,还是忍不住动容,这话太温柔了,暖得他心尖发颤。

江蓁笑得狡黠:“你现在说这么多话,只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不行。我明天得早起欸,还聊天么?你不急我可要急了。”

安静对视了两秒,季恒秋嗤笑一声,行儿,少说话,多做事。

云霄之上飞鸟迭起,玫瑰以酒精为露。

那一天,脸颊边的轻轻一吻,是蝴蝶掠过水面不曾荡起涟漪。

翅膀扇动,却于数日之后引发一场海啸,潮水倾覆,他们淹没在爱里。

有迹可循,不可挽回,无法躲避。

他们是命定要相爱的。

那就没什么需要迟疑。

只管相拥下坠、沉沦、欢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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