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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 VS 免疫
生命中那些最最惊心动魄、
天雷勾动地火的情感,总不能近身
1926年5月,她给他的信中写的是,你发现了吗,我是在零星地把自己给你?
1926年8月,她还写道,莱纳,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我愈远地离开自己,便愈深地潜入自己。我不活在自己体内--而是在自己的体外。我不活在自己的唇上,吻了我的人将失去我
以上,是俄国诗人茨维塔耶娃在和帕斯捷尔纳克以及里尔克的通信中写下的两小段话,选自1999年版《三诗人信简》。需要解释一下,该段堪称奇异的两两通信在形式上保持完整的时间,其实只维持了一年左右,不久便以里尔克退出宣告结束。之所以提起这个,是因为曾经的高段位文艺女青年、如今已半堕入娱乐圈的戴安小姐几日来走火入魔,每天要读它个几十页,然后网上缠着我聊三个多小时。
撷取聊天记录如下:
戴安说,我明白这感觉,电光火石的刹那,人群里跳出来一个,不仅仅似曾相识而已,简直如同为你而生,你有过吗?
唐纳薇说,有啊有啊。
戴安说,你与他,只消说一句话,得到只言片语的回应,心花就怒放起来,一切感觉都变得通透,
唐纳薇说,嗯,他其实也一样在乎你,感同身受,甚至不用言语
戴安说,可是你们无法真正靠近,一旦靠近,就有可能露出凌厉,彼此赤裸裸地开始冲突与伤害。
唐纳薇说,所以里尔克不要见到茨维塔耶娃,而茨维塔耶娃与帕斯捷尔纳克即使最终见面了,也未见得愉快。
戴安说,如此强烈相吸却又无法面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古往今来,最为动容的爱为什么都要以分离告终?你能否给我一个科学上的解释?
好,打住,真正有待解决的问题出现了。戴安的半认真半调侃,瞬间就让我想到了一个绝妙譬喻--曾看到过有好事者将人的爱情对象选择过程和人体T细胞的成熟过程作类比,认为两者乃相当具有共通之处。这种T细胞是通过漫长演化而来的人体免疫系统中的细胞免疫主体,它在骨髓中发育,进一步成熟却要到胸腺中才能完成,而进入胸腺之后首要面临的就是一种称为阳性选择的筛选机制,即和表面带有MHCI或MHCⅡ的基质细胞进行随机结合(关于MHC的解释,倘若你已经不记得,可以翻回前面《辨味》一文温习一下)。这当中,只有保持在适度范围内的结合才能够得到正常的、能够继续发育的T细胞。也就是说,非但那些不能跟MHC结合的细胞会发生凋亡,那些和MHC结合太强的细胞也会发生凋亡。
就好比,初次见面时,只有适度好感的男女才有长久发展下去的可能,而来电汹汹的男女和不来电的男女一样,都难以真正走下去。缘何如此?不妨认为,爱情是一种高风险行为,虽说它演化出来以后促成了双方共同抚养后代的配偶制度,但过度沉湎也有可能造成不事稼稿,进而社会生产力下降的严重后果。所以,自有一套无形的社会免疫系统参与其中调节,或以某套规范、或以各种障碍,来规避不甚和谐引来损耗的状况。
须得承认,这是智慧的胜利,也是胜利的智慧。只苦了我们广袤大地上的诗人们,无论于人于己,于同类于异类,他们那强大吸引力因为敌不过免疫机制,最终都要枯朽。造成只能是一段远之又远的心灵焦灼,永不安宁